那么,中国如何才能真正打好这场事关公众用药安全的“健康保卫战”?
“装入什么盒子就是什么药”
2010年11月,为了更快发财致富,在大城市“做药”的亲戚刘瑞光的指导下,苏成林利用网络自学哮喘病、牛皮癣等医学常识,介绍认识广告、物流等业内人士……很快,他拿起电话就能熟练地接听,自如地解答各类疑难杂症,并掌握了“制药”工作的全部流程。
眼见时机成熟,刘瑞光便和苏成林“协议合作”:制销药品由苏成林负责,外包胶囊则由刘瑞光专供,利润则六四分成。最后一条是特别条款,“万一被抓住,只能说自己,不能咬别人”,毕竟都是乡里乡亲。
“在制售假药案件中,犯罪主体学历低,高龄化情况明显,多为低收入人群。”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吕晓华向记者介绍说,此外,不法分子多为团伙作案,进货、包装、运输、销售等环节各有专门人员负责,形成完整的产、供、销链条。
而说起做假药的初衷,在街边蒸了15年馒头的苏成林则表示只是想“挣碗饭吃”。
极为简单、随意的“制药”过程也确实让苏成林觉得“这碗饭”好吃。药材来自西安某药材批发市场,其中包括甘草片、白笈、槟榔等等,经过捣碎研磨混合等多道工序,主要成分难以说清道明,但“百搭”的添加剂——一种激素必不可少,因为它直接影响疗效。
据吕晓华介绍,假药案以避孕药、治癌药、慢性病中药制剂为主,“有的假药擅自添加化学物质,危害较大”,“同时,近年来,制假技术越来越高,有的假药从外观色泽、形状到包装标签、说明书等与被仿冒的药品十分相像,甚至与正品采用相同批号,足以以假乱真”。
这一点在苏成林的“制药”过程中也得到了体现——药丸成形后被分装在五颜六色的胶囊里,以60粒为单位灌入药瓶,再套上药盒封塑。据苏成林讲,“装入什么盒子,就是什么药”。制药工作由苏成林的老婆许桂花兼任。尽管当初“有些害怕”,但在这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看来,这与做馒头“有点类似”,“反正没多大毒害,吃不死人”。
网络成假药最好“宣传阵地”
为了更加保险也更加快捷地推广自己的药品,苏成林等人选择了最时髦的网络销售假药。
2011年3月,苏成林找到一家钓鱼网站为药物做网站打广告,完成了“天津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网站制作。
点击这家子虚乌有医院的网站,患者便可看到:坐堂名医,某药业公司生产的系列名药介绍。网站还给这些药物虚构了国家批准文号国药准字编号,同时不时弹出对话框,提供在线咨询服务。
在准备工作就绪后,苏成林开始对外宣称自己是山西中医学院附属医院著名哮喘病专家,经他多年临床经验,研制出一种无毒无害的“特效中药”。
就这样,从昔日在街头叫卖馒头的小贩到著名哮喘病专家,苏成林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冒充权威医疗机构、夸大宣传,号称‘包治百病’是网络销售假药的典型特征。”吕晓华说,网络销售假药一般都会“自戴高帽”。
同时,通过调研,检察机关发现,以往在销售假药中经常被采用的上门推销与发小广告相结合的推广方式已经逐渐被淘汰;随着网购的兴起,近年来,通过建立网站并利用网络销售假药的情况越来越常见。
“违法成本低,违法收益大,消费者维权成本大,维权收益低。这就是互联网上假药横行问题的根源。”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俊海向《法制日报》记者剖析说。
海淀检察院的检察官还发现,除了诸如苏成林等个别假药商建立专门网站推销“产品”外,更多的制假者是利用互联网对“药品”的疗效和功能作虚假宣传,吸引消费者上钩。
“假药广告在网络上蔓延主要是通过几大门户网站,这些网站收了造假企业的钱,会对系统进行设置,提供搜索服务。假设消费者以某一疾病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就会出现一些医院和药品的名称。而这些刊登广告的网站,往往不审查广告的真实性、合法性。”刘俊海说,关于网络广告存在争议,“有的网站说自己提供的不是广告,是搜索服务。但如果说搜索不是广告,网站却也向这些企业收取了费用。这是网络广告问题亟待解决的致命争议,目前法院的判决、工商局的处罚也有不同的意见。我个人认为,即便是搜索服务,不是广告,也应就真实性、合法性进行审查,不能不通过审查就收取企业费用。”